对那些欺负了自己孩子的霸凌者，大人该咋办？

某地发生家长上门打儿童之事，引发网友群体的分裂与争议。一方认为“成年人打儿童”就是不对；一方反问：“小霸王欺负自己的孩子，怎么办？”这两种视角是有关联的，显然，后者一阶问题，前者是衍生的二阶问题。

一个问题其实摆在了所有人面前：对那些欺负了自己孩子的霸凌者，大人该咋办？

近日，一位网友发微博，写出了自己的经历与问题：四年级女儿被班里男生屡次骚扰，与对方家长沟通无果。他采取了自认为还有点“疗效”的办法：其一，在校门口和那个男孩的爷爷激烈“互喷”时，让对方看到他的愤怒；其二，列举事件大声说给围观群众听——主要是给这个班里的老师和家长听；其三，千万别动手，但要“补刀”，办法是在微信群控诉对方诸般不是，例如男生的骚扰、监护人的放任不管甚至信口雌黄；其四，把“社会人”的行头备齐，每天放学时，用古惑仔般的凶狠眼神，对霸凌者和他的爷爷进行眼神攻击。

他这么干了三天，就连警察都认为他已经达到了目的。可梳理整个事件，在让人“解气”之余，又未免感慨，这真的是一场费心费力的“没有硝烟的战争”。实事求是地说，很难复制。像我这样一个文弱书生，又是内向性格，尽管榜样在前，也无从学起。他所言的眼神战术，若是我拿捏不好，就很容易成了“发愣”，这就不好了。

有人发狠说，孩子要是被欺负了，那就把孩子的事交给孩子，家长之间约架就可以了。这种逻辑看似无懈可击，但忽略了一点：真正的“罪”，是受欺负的孩子在受，而不是家长。如果熊孩子不收敛，双方家长就算约架约出了拳王，还不是无济于事？

何况，一个人的“救赎”“反击”格局，终究是无力的、充满偶然性的。双方的博弈形势变化，很多时候只是一念之差。

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？为什么老师和学校不能切实负起责任？学校与老师，往往或者重视不够，或者采取和稀泥的方式，压制而不是解决问题，这就导致了一些家长积累怒火，到某个临界点或发生恶性事件。

我初中时遇见过一个非常强壮的霸凌者，他坐在我的后座，成天挤压我的座位。打又打不过，骂又骂不过，无奈之下，我将这桩事报告了老师，老师只是提醒他注意一下……末了，这个霸凌者故技重施。我就没再麻烦老师了，每次一入座，就用板凳把他的桌子往后挤，然后腰板挺直对抗，由于我联合了同桌，所以略有效果。但长期这么干，我心力交瘁，心思也飘忽。好在有一天，老师给全班调整了座位，那个霸凌者前面坐了一位高大威猛的男同学……

这个结局具有戏剧性一面，折射的是困境的常态化和日常化，以及抗争者的高成本。

我遇见的这个霸凌者还不算最坏的。调戏女生、殴打同学，这样的“坏孩子”，可能很多人都遇见过。

三年前，某地有人发帖称：某小学一位学生是个被家长保护过度的孩子，在学校跟老师、跟同学稍有争执，其家长都会直接冲击学校，冲击课堂，多次以极端方式威胁、谩骂相关孩子、家长甚至老师。四年之间，换了四任班主任。忍无可忍，该同学所在班级以罢课形式表示反抗，罢课一度持续了三天。

事件发酵后，警方和教育部门被惊动，于是联合成立工作处置专班加以应对。得亏这样，否则后果难以逆料。这起事件发生的同一年，在江西某地，一十岁男生被同学家长怒不可遏地刺死。此事源于该男生屡屡欺负一名女生，而矛盾始终无法解决。两个家庭毁掉了，为什么不能在早期解决矛盾、回应合理诉求？

血案令人扼腕，真相令人头疼。前述那位“武装到牙齿”实施眼神杀伤战术的父亲说过，“警察大哥曾推心置腹的给了我一句话，像这样的孩子（霸凌者），别说学校拿他没辙，我们拿他也没辙，但我们拿你有辙”。

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，义务教育阶段，在未成年人保护机制的加持下，学校没有权力开除学生，哪怕这个学生对所有人造成了巨大的滋扰与麻烦。当受欺负的学生和家长无法远离坏孩子时，心中块垒越发难消。

制止霸凌者，维护被欺负的孩子的自尊和权益，是一个长久的、严肃的命题。我们为这个命题所“设计”的种种方案，像是一个纸球，试图以“不战而屈人之兵”的气势包裹住“霸凌者之祸”，但可惜处处漏风、处处受制。

这种局面淤积了众多的叹息和泪水还有本不该发生的恶性事件，是不可忽略、无视的问题——既是教育问题，也是社会问题。如何解题，如何突破，着实深深考验着我们这些为人父母者，以及众多的权威部门、权威人士。